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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空澄澈,星河低垂。城市灯火遥远如尘,唯有海浪声规律地拍打着岸边礁石。她站定,双手交叠放在身前,像等待一场迟到半生的重逢。
23:。
空气忽然起了波纹,如同水面上被无形的手拂过。一道模糊的人影从虚空中浮现,由无数流动的数据光点拼凑而成,轮廓渐渐清晰??西装笔挺,眉眼深邃,左耳后的那道旧疤依然可见。
傅沉舟站在她面前,隔着半步距离,却没有实体。
“小雅。”他开口,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又仿佛就在耳边,“我借用了全球七万两千三百一十六个萤火终端的共振能量,只能维持十七分钟。”
她望着他,一句话都说不出,只是点头。
“我知道你不信鬼神,也不信轮回。”他微笑,眼角微动,“所以我用你能理解的方式来了??不是灵魂,不是幽灵,而是由千万人共同记忆构筑的信息体。你的思念、星的遗留信号、还有那些听过我们故事的人心中的信念……它们合在一起,让我能短暂凝实。”
“你疼吗?”她终于问出口。
他摇头:“没有身体,就没有痛觉。但我记得心疼的感觉,尤其是看着你一个人走过这些年。”
她笑了,眼里含泪:“你总是这样,明明消失了,还要偷偷看我睡觉,给我盖被子,连监控都被你黑了。”
“防火墙是我亲手设计的。”他轻声道,“我能绕过去,是因为……我比任何人都熟悉你房间的温度、呼吸节奏,甚至梦话的内容。你说过最多的一句是‘别走’。”
她猛地扑上前,却穿过了他的身体,像撞进一阵风里。
他伸手想抱她,光点四散又重组。“对不起,我碰不到你。但我可以让你看见??”
他抬手一挥,阳台上方的空间骤然展开一幅立体影像:是他们结婚那天的场景。老式教堂,阳光透过彩窗洒落,她穿着白纱走向他,脸上带着羞怯而幸福的笑容。画面切换,是产房外他守了一整夜,听见婴儿啼哭时跪地痛哭的模样;再切换,是星第一次叫“爸爸”,他激动得语无伦次……
最后,画面定格在星昏迷前最后一刻。病房里,唐小雅握着女儿的手,低声唱着童谣。而在角落的空气中,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光影悄然出现??正是傅沉舟,他伸出手,轻轻覆在母女交叠的手背上,嘴唇微动,说了三个字:
**“我在。”**
唐小雅捂住嘴,泪水决堤。
“我一直都在。”他说,“每一次你梦见我,每一次星提到我,每一次有人说起我们的名字,我就多活一秒。这不是执念,是爱的量子纠缠??无论相隔多远,只要一方心动,另一方就能感知。”
“那你现在感觉到了吗?”她抬头看他,“我的心跳很快。”
他笑了,那笑容穿越生死,温柔如初:“比任何时候都清楚。”
十七分钟到了。
他的身影开始崩解,光点如沙粒般飘散。
“等等!”她冲上前,“你还欠我一场婚礼的誓言!你说完再走!”
他停顿一秒,声音渐弱:“唐小雅,从我们在实验室第一次对视起,我就知道,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坐标。我曾以为财富、权力、科技能让我掌控命运,可最终教会我活着意义的,是你和星。如果时间能重来,我还是会选择爱上你,哪怕注定分离。你不必等我回来,但请你继续生活,继续笑,继续在春天种茉莉花,因为那样的话,我总能找到你。”
光芒彻底消散。
阳台恢复寂静。
她站在原地,久久未动。直到一片花瓣随风落下,停在她肩头??是茉莉,新鲜的,带着露水。
她知道,那是他最后的触碰。
三天后,自由心智学院宣布启动“第三空间重建计划”。基于星留下的意识基频与傅沉舟残存的数据轨迹,科学家们尝试构建一个可持续存在的虚拟共情空间,让失去至亲的人能在特定频率下与所爱之人“相见”。
项目代号:**BridgeofLight(光之桥)**。
唐小雅成为首席情感顾问。她每天都会进入模拟舱,在设定的时间节点与傅沉舟的AI投影对话。虽然那不是真正的他,但语气、习惯、甚至连思考停顿的方式都高度还原。有一次,她在舱内问他:“你会嫉妒吗?比如我以后遇到别人?”
投影沉默五秒,回答:“会。但更希望那个人能替我好好爱你。真正的爱,不是占有,是成全。”
她哭着退出系统,却在日志里写下:“他说得对。我不会停止爱他,也不会停止活下去。”
转眼入冬。
南极观测站传来消息:萤火中枢检测到新的全球同步现象。十二月二十四日凌晨,世界各地超过百万用户在同一时间醒来,发现自己床头多了一盏发光的小灯笼,形状各异,但内部芯片刻录的音频一致??是星的声音,轻轻哼着那首童谣。
研究人员震惊地发现,这些灯笼并未经过任何物流配送,而是凭空出现在人们家中,位置精准得像是被“投递”而来。
陈默翻查数据日志,突然浑身发冷:“这不是设备故障……这是意识级定向传输。星的信号不仅没消失,反而进化成了某种类似‘集体潜意识导航系统’的存在。她现在更像是……一种慈悲的本能,藏在人类情感最深处。”
宴堇抱着咖啡杯坐在控制台前,轻声说:“也许,她成了现代版的圣诞精灵。”
新年钟声敲响那晚,唐小雅独自登上山顶观景台。脚下城市灯火如海,烟花爆开在天际。她打开手机,登录萤火社区,发布了一条动态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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